文中案
专案组过年的时候还在樊安府住扎。这次年礼倒没有中秋节那般汹涌,燕回也就好安排得多。罗大全一家依旧如往日般生活。唯有向氏有点心烦,麦黄和青央已经十五岁,麦黄的亲事还可以过两年,青央的亲事却是迫在眉睫的,以现在罗家不上不下情况,说亲的还是蛮多的,让向氏不知该如何抉择。更让向氏心烦的是青央态度,自从燕回每天早上不方便去市场后,青央就接过任务,每天早上去市场,白日里都在前面的食铺操持,越来越像模像样,俨然一副掌柜的模样。对亲事毫不太意,还扬言不嫁人要给姐姐做一辈子掌柜。燕回听后只笑笑,劝她娘不要着急,缘份到了自然成,罗大全也赞成燕回的说法,儿女们过得怡然自乐有什么不好,他家也不是什么大家族,在乎别人的一言一语。弟弟麦黄也早就不读书,整天痴于打各造种式种样的家俱。
燕回在王牙人带过来的人中,挑选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童,取名陈秋田,让他跟着棠棠,又给父母的院子多安排一个婆子,整个院子又增设了一个打扫的婆子。陈之浩跟师爷到处打听,为棠棠寻找练武师傅。师爷以前也府城也住了很多年,很快就打听到了一退武兵。退武兵叫张大武,在军中多年武力相当不错,因前些年腿部受伤有些瘸就退役回了老家。这两年在家里做一马车夫,陈之浩就请他年后来教棠棠。
腊月二十,陈之浩与燕回回了一趟蓝溪村,带着棠棠。一行人两辆马车,跟去的有陈康陈健,王婆子和菊华,还有府衙的几个衙役。
陈之浩要回老家,老家老早就得了消息,陈之浩的官位越来越高,听说他近来又立了功,老家人无不引以为荣。陈灵也早早地回了娘家,她嫁到婆家生了一个女儿之后这几年都没有再生,婆家却一点怨言都没有,她知道是陈之浩当了官的原因,想趁此机会跟浩哥哥说几句话。
一家人到了陈家老屋,陈之浩和燕回前前后后地看,燕回才知道前几年陈之浩回来家门都不没有进,陈之浩还理直气壮地说没有燕娘的家,他根本不想回。老家跟几年前一模一样,没有一点衰改的迹象,看来老家的人还是用了心的。
他们这一次回来并没有准备多住,前后也就两天时间就又要走。
大伯家的大嫂带着村里的几个族亲忙碌着。以前陈之浩一个人回来总是匆匆回来匆匆离开。这次燕回决定请族里人吃饭聚一下,提前就带信回来要大嫂安排。
燕回他们上午到的,吃饭的事安排在晚上,第二天就是祭祖上坟,第三天一早就得出发的。
到了下午,族里的人都陆续到来,陈健在门口迎接。燕回知道大伯和大伯娘来了就立即出去迎,好像从未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。棠棠跟在一旁礼貌地叫大爷爷。陈致远也笑开了脸,把棠棠抱在怀里直叫乖孙子。大伯被迎进书房里,陈之浩也迎过来叫了一声大伯,陈致远也亲切叫了声浩哥儿,问他伤好完了没有?身体恢复得如何?至此,陈之浩与陈致远总算合好。不过在燕回看来,陈之浩再也不会相信大伯了。
陈家院里灯火辉煌,前院几桌男人喝酒吃菜,女人和孩子在后院烤火吃饭话家常。这几年陈家族人日子好了起来,种的田在陈之浩的名下不用交税,不服徭役,也都种了姜,虽然姜的价格折半,但这里许多山地适合种姜,按照燕回的方法种出来的姜产量也高。大家早已听说过,那些盐蛋皮蛋是燕回弄出来的,大家早已对她刮目相看,女人也趁机跟燕回多说两句话。
晚上,燕回和陈之浩坐在屋子里塌上,回想着那五年间他们每日夜里都坐在这里读书、说话、写字,这张塌见证了他们从陌生到深情的全部过程,又一坐在这里难免情动,仿佛重回年少,热情似火。
次日,是祭祖开祠堂的日子,燕回没有去,陈之浩带着棠棠前去,这是给棠棠上族谱的日子。从祠堂回来后,陈之浩一家人又去了父母的坟地。燕回哭着跟婆婆说,对不起几年没有回来看您。陈之浩总感觉燕回与自己母亲的感情更深些。下午燕回与大嫂在后院里聊天。
“大嫂,谢谢你帮着把家里照顾得好,我真怕没人住房子不成样。”
“燕回,应该的,而且你这里种菜真是好。族里因为浩兄弟当官获益不少,族里人把家里照顾好是应该的。”
大嫂又悄悄地听燕回说,“白玉回来后,舅舅家再也不好意思提把白玉嫁给陈海,没来没有一个月把她嫁给了一个乡绅做小妾,那乡绅已经五十多岁。舅舅家的几个儿子也陆续成亲了,那个饮子铺现在根本养不活一大家子人,他们一家子悔到了骨子里。”对此燕回只是笑笑,不好说什么,大嫂则嗤了一声说:“她那种人没脑子,一辈子又只想坐享其成,从未想过通过自己努力去获得。”
燕回想着白玉的事情,当年白玉在王家二公子和陈之浩之间选择了王家,这本无也大错,只是太顾眼前利益,王家二公子弃全城那么多有才有貌的姑娘不娶,到乡镇上去找一个普通人户的姑娘,这事本就透着古怪,白玉没有看透这事说明她的确没脑子。从王家再到陈之浩的府衙后院,最后嫁给五十多岁的乡绅当小妾,她的确一直从未想过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获得什么,只想着坐享其成。其实她在经历过王家还没有吸取教训,在陈之浩的后院如果她能好好的当个上进的人,陈之浩说不定会抛开过往,对她旧情复燃也未可知?大嫂说她‘没脑子,一辈子只想着坐享其成’,这话一点也不过份。
至于燕回因白玉之事和陈之浩产生误会耽误三年,燕回是一点也不后悔的。如果她当初没有离开,可能陈浩也不会有他口中所说那么深情。燕回一直认为在那之前,她和陈之浩之间太过顺畅。太过顺畅的感情,在经历生活中的变故时,在有另外的女人插入到他们中间时,一切都会变得没有价值。没有那三年多的分开,她与陈之浩之间的这份感情能不能有现在这么深还真不好说。听说白玉在府衙后院时还经常作妖,也幸好她不在,不然她少不得要白受许多气。眼不见心不烦才是最好的。
年后,棠棠有了大名,陈安棠,每日早上起床跟着父亲前往府衙,在府衙后院跟张师傅习武,同他一起练习的还有棠棠的小跟班陈秋田和张师傅家的儿子张小全。陈之浩每天都要他习武一个时辰,之后陈之浩或师爷有空就会教他习字读书,下午才会回到燕回身边。
中江府的官银抢劫案引发的樊安府文中镇地下兵器私制的案件,经过四五个月的审查有了结果。
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:当年先皇宠幸婉贵妃,生下一子为皇九子,皇九子和婉贵妃都很得先皇青睐,一度把皇后与太子都比下去。后来太子凭借战功得到了皇位,先皇去之前还特别为他的皇九子安排了妥当的去处,封襄王,把中江府作为他的封地,中江府不是江南的富庶之地,却也是鱼米水乡,一府之地不大不小,够他儿子食用又不至于太招人眼,也可谓用心良苦。到了封地襄王却没有死心,表面上平静了一段时间,暗地又开始折腾,与中江府相邻的府官员有许多暗地都投靠了他,也暗中拉拢了不少卫所,加之他本在朝中还有余党。近些年皇帝对各地蕃王的特权取蒂,不再食邑封地,只食朝庭给的供给。所以中江府的税银就得上交国库,前两年中江府有灾收成并不怎么样,去年风调雨顺的,税银就高达四十万两,让襄王动了心,才出现劫持官银的这一出。本来是计划周全的,文中镇早已是襄王的后花园,当时派出动了五六百人,压倒性的人数,又提前将方圆几里的人清路。官银被动持后又派出三路分马分别向三个不同的方向逃走。本来计划周详的事情,只因一对打猎的父子头两天就上了山,为了捕捉猎物在山上藏了两天,真正的劫持的官银翻越文山时正好被他们看到,又声势浩大的报给了军所,想压都压不来,文中镇才聚拢了众人的视线。
当今皇帝早知道襄王有异心,不可能不对他设防。在中江府及四周州府都安排了自己的人,前沅州知州也是皇帝早年安排的人,只因没有作为又被上司打压才因病引辞。新到任的陈之浩不懂官场,到了沅州又手握世人从来没有见过的致富手法,所产出的东西直达圣听,让上司打压也得暗地来。陈之浩很快得到皇帝上提拔,将原来的知府调离得此地。陈之浩任樊安知府后,从官场中也嗅到了些味道,到文中镇认真观察后也想到了一些东西,将自己所得亲自告诉林指挥使也是有原因的。陈之浩在觐见皇帝时,得继平公公一句提点:“樊安卫的林指挥是皇上亲点的,也是我的老乡。”
林指挥使在文中镇不止查获了官银,还从地窖里查获了十几万兵的军用武器,看来有人谋略已久。襄王将自己的兵工厂放在樊安府是最保险的,樊安府与中江府又止一江之隔。文中镇上二十几家铁将铺子,就是通过铺子以农用器具的名义在各地采购生铁运往文中镇。所以说文中镇没有多少田地,又住了那么多人家,且生活并不贫苦。
事情处理的结果,文中镇的人死的死,流放地流放。文县的官员和大部分衙役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处置,樊安府也有部分官员获罪,衙役攀扯着牵出三十多个。襄王被押送到京城软禁,与他有关联的官员都受到了相应的处理。参与此处彻查行动的专案组人员都受到皇上的奖励,林指挥使更是官升两级,陈之浩只是升为从四品知府。
襄王案从发生到结尾所有的过程都是陈之浩亲自给燕回讲述的,他知道燕回就喜欢听这些事情,听到有想法的地方再发表些感叹,俩人再探讨几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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