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个……奶奶,时间不早了,该回家休息了。”为了防止越描越黑,林壑干脆让老太太回家。
“我去收拾东西。”他做贼似的逃了,欠身钻进门,望着床,登时贴紧了门。
舒行简撩开被,跪坐着揉揉眼,转身双手撑床,塌下腰往前爬,他扭脸看着快要嵌入门的人,嗫嚅道:“睡裤没了。”那眼神还怪不舍的。
又绕床走了一圈,那一双腿可媲美折射率极高的镜片。
“你要走了?”他穿好睡裤,坐到了飘窗旁的钢琴凳上,明知道写作业是个幌子,真就写了将近四个小时,突然要走,舒行简还粘人,“你别走行不行?”
落灰的钢琴黑得发亮,杂乱的飘窗能容纳一人,厚度不详的书桌也摆放整齐,书架上的书分门别类,舒行简醒来田螺姑娘还没走。
“田螺哥哥,留下陪我呗。”那声音犹如刮骨刀,不像女生撒娇那么甜软,而是很慢很缓生满了倒钩,伴随着醒来时的沙哑。
“明天后天你有事,我也得写作业。”舒行简挺直腰,飞到门上一记温柔的眼刀,“真要走吗?”
林壑像罚站似的靠着门,哪敢顶嘴吱声,舒行简走到衣柜前,挑了件睡衣塞在他怀里,就当他默认了。
身旁仿佛有个火炉,这隐忍的感觉多难挨林壑算是经历过了,舒行简头顶抵着他下巴,呼吸从脖子像四肢蔓延,打通了他的所有神经。
竖日五点,确认舒行简退烧后,林壑把衣服裤子连同书本卷成一团,作势要逃。
圆滚滚的柯基守着门,没什么买通那条狗,他又转身回房间跟舒行简借一根火腿肠喂狗,不间断的吠叫停了,他成功逃了。
月假第二天,舒行简一如昨天赖床,刚醒便发现床头的字条,“宝宝,记得上药,先走了。”
他闭着眼睛把手伸到枕下,表盘光滑,原来姜禹夕摔表是做梦,“姜禹夕……梦里都不让我消停。”
又念了几遍她的名字,舒行简猛地坐直,抄手机拨通了电话,铃声响了十多秒,对方才接通。
“江叔叔,你在江城吗?”
“在去机场的路上,有什么事吗?”蹩脚的中文舒行简也听不惯,索性和他用英语交流,小心翼翼地问:“我妈……在吗?”
后视镜中,姜晓君扬了扬手,回国不看儿子,哪个妈像她这么狠心。
江鹄早年在国内经营公司积攒了不少人脉,这次分公司顺利上市也有不少老友帮忙,姜晓君作为他的妻子和公司的股东,有必要到场,这是其一。
江鹄担心她身体吃不消,她拒绝说对国内医疗器械市场行情不太了解,多关注也是为以后铺路,不亲自到场没诚意,这是其二。但在外人眼中,姜总莅临,降维打击罢了。
因此,时间紧迫,他连看舒行简一眼的时间都没有,瞒着就瞒着吧。
江鹄道:“你妈妈不在,想说什么就说吧。”
“那大概什么时候回江城,我想去你那儿住。”舒行简没啰嗦,直入正题。
他和继父没什么隔阂,况且江鹄于情于理都是姜女士的丈夫,以前觉得没必要绊嘴或争吵,现在两人时常穿一条裤子,姜晓君唱红脸,江鹄唱白脸。
后座的姜晓君调直靠背,很平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,“亲人家住的不顺心吗?下周回国我去接你。”姜晓君点了点姜禹夕的嘴唇,让她安静。
“也不全是,江叔叔,我其实想租房子住,去你那儿先过渡一下,我妈知道了能搪塞过去,所以……能不能帮我瞒着我妈?”江鹄答应了,说舒行简也不小了,出来自己住没什么问题。
了却一桩心事他浑身轻飘飘的,开学前一天,他在班委群凑齐各科卷子答案,犄角旮旯落下的都写满,算完成了。
【宋睿:班长,你今天才写完假期作业吗】姜雨彤和赖佳附议,舒行简端着手机美滋滋地笑,溢了满屏,放假第一天林壑就帮他写的差不多了,上午就当陶冶情操写满了。
【舒行简:找了个同城代写】还是免费的,给他美坏了!
夺命似的电话突然响了。
邱习阳说高廷栩他爸妈扯证了,他爸妈恩爱的像新婚夫妻,他不太懂怎么调节家庭矛盾,求舒行简帮忙,但姜女士离婚时他八岁,也没什么实感。
换鞋时,舒行简用肩膀夹着手机,邱习阳又补充一点,林渺妈妈不让高廷栩探望了,他没有恋爱经验,帮不了忙。
颓况持续三天稍微缓解了一点,上学路上,舒行简侧身坐在后座,紧紧搂着林壑。
“宝宝,你把我外套穿着吧,我班级还有一个。”舒行简哪是冷,他跟自己较劲,期中考试年级第二,第一跑到文二去了,他上火。
忽然想到肖宇会骑自行车还是学生会干部,微妙的心思蠢蠢欲动,“林壑,我想学骑车。”戳戳他侧腰,“学生会还能进吗?”
林壑笑了两声,唬他说:“学生会不准拖家带口。”舒行简拧着那硬邦邦的肌肉,迎风扬起脸,“那教我骑车。”那辆车停在车库已经落灰了。
“后座不舒服?”红灯还剩十八秒,他侧脸看了一眼前段时间刚装的坐垫,边缘被他擦得反光。
总不能说嫉妒肖宇,他想破脑筋编出一个林壑没法反驳的理由,“万一哪天有什么意外,还能载你。”那样子像描述一个远大志向,林壑弓背拱了拱他,“鳏寡孤独你想占一样啊?”
“屁!”腰间那两根手指更加用力,舒行简愤愤地说:“绿灯了,看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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