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个姨娘互相看了一眼,秦姨娘便开口说道:“既是府中之事,我们也不妨去看看。”
能多跟齐正碰面,她可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。
一行人匆匆赶到偏院时,齐正已经到了。令诸位姨娘没有想到的是,齐梓珊也在这儿。
齐梓珊满面怒容,眼中似有哀伤之色,她上前一步指着被捆绑住的男子,泣声说道:
“你这个歹毒的男人,也不知怎么入了府,害我姨娘被爹爹误会!姨娘不堪受辱,差点就一头撞死!如今好不容易留下一条性命,却是疾病缠身,连床也起不了……你为何要如此陷害我姨娘?”
最后一句,更是厉声喊叫。
人们从来没有见过齐梓珊这个样子,看着她为了母亲清白痛苦的样子,一干下人都露出了不忍神色。
齐正也有些动容。
他这个女儿一向内敛温婉,何时这样大叫大喊过?可见的确是悲愤难鸣。
秦姨娘轻蔑地看了齐梓珊一眼,在她看来,齐梓珊这样也不过是垂死挣扎——白莲已经不能翻身了。
男人愣怔了一下,随即也是怒容满面。若说之前狗子的话他是半信半疑,现在听到齐梓珊的话他就全信了。
白莲竟真的去寻死!
是自己害了她……
下一刻,男子暴跳而起,一脚踹到了身边阿丁的胸口,怒吼道:
“都是你!是你利用了我!你骗我!”
随即又看向齐正,对他说道:“齐大老爷,我跟白姨娘之间清清白白,是这个小人诱我入府,想要害白姨娘!如今不仅是害了她,也害了我!”
这突如其来的变化,让在场的人都傻了眼。随后齐正反应过来,皱着眉对他说道:
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男子瞪了阿丁一眼,然后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。不单单将阿丁故意接近自己,请自己进府修补围墙说了,还指出是他故意让自己在园中等待,所以他才会遇见白莲。
而白莲会倒在他身上,完全只是个意外。
如今,他因为得罪了齐府,他原本所待的工匠所也待不下去,被老板辞退了。
一大家子都等着他每月领工钱养活,现在这份工没了,他的收益也没了。
齐正听了之后,更是气得浑身发抖,看着阿丁说道:“他说的可是事实?”
大太太走到齐正身边,没有吭声。
阿丁吓得脸色苍白,连连磕头说道:“老爷太太,冤枉啊!奴才冤枉啊!奴才只是见他手艺不错,这才请他来府上的!”
“你放屁!”男子暴怒,“工匠所比我手艺好的大有人在,他们可是在前店,你为何没选中他们?”
男子说得不错,前店一般都是手艺好的人在那儿充门面,手艺稍次的就会往里,越往后的手艺越平凡。男子虽然也有一门好手艺,却也还不够在前店的资格。
如此一来,阿丁的确就很可疑了。
秦姨娘听着听着,脸色变了一些。这时候已经忍不住开了口:“那日可是我跟老爷亲眼看到你跟白姨娘拉拉扯扯,如今却推到别人身上,这是想替白姨娘遮掩过去么!”
这话一出,齐正的目光中又多了怀疑之色。
“天地良心,我所言没有一句是假话!”男子表情很是坦荡,就算叫他立刻发毒誓,也是敢的。
一直没有吭声的大太太瞥了秦姨娘一眼,接着开口道:
“秦姨娘慎言,此事既然有其他可能,又怎能一口咬定是白姨娘的错?莫非,秦姨娘是怕白姨娘洗清了罪名不成?”
秦姨娘涨红了脸,刚要反驳,齐老太太身边的水杉便扶着齐老太太过来了。
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。
见齐老太太来了,秦姨娘硬生生将自己想说的话憋了回去。她可不想在齐老太太面前落下不好,说她不敬主母。
齐正和大太太连忙迎了过去,道:“母亲。”
齐老太太今日看上去格外的凛冽,眼神很是犀利,冷冷地瞥了秦姨娘一眼,秦姨娘冷不丁心中发麻,往后退了两步。
齐老太太看了齐正一眼,又深深看了齐梓珊一眼。齐梓珊心中一凛,但却没有退缩。
这时齐老太太对身后跟着的小厮说道:“把你知道地说出来。”
小厮听了以后走上前来,一五一十地将他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。
原来这位小厮就是与阿丁交好的人,名唤顺生。他告诉众人,阿丁是收了人大笔银子,才会去出府找来这个男人,而且也是听了人的指使,才会将男人带去园中等候,就是为了害白莲被齐正误会。
顺生说完,皆是哗然。
齐梓珊掩下嘴角的一抹冷笑,只擡起手用帕子擦了擦眼角,哭着说道:
“谁这么狠毒,要置姨娘于死地!明明知道,名节于女子是多么重要,姨娘必定会无脸面活在世上!”
她这么一说,便让人再次联想到这些日子关于白莲的言论。而且也使得这幕后之人的居心更为恶毒起来。
秦姨娘脸色一白,朝阿丁狠狠瞪了一眼。
阿丁立即哭天抢地起来:“冤枉啊!顺生,我平日里对你照顾有加,你为何要如此污蔑我?难道就是因为上次我不肯给你从府外带大烟进来么!”
顺生脸色一变,气急败坏道:“你胡说!我没有说谎!”
大烟可不是什么好东西,齐府之人是绝对不能碰的。
这一下,更是纠缠不清起来。
齐老太太看了眼水杉,水杉会意,走上前来看着阿丁说道:
“你不用狡辩了,你与顺生交谈的这些话,我全都听见了。”
水杉话音落下,在场的人更加惊讶。有了水杉的证词,阿丁想再狡辩也没有人信他。
“你若肯说实话,老太太和老爷或许会留你一条性命,若不肯……”话不用说全,阿丁一听就明白了。
他连连磕头,说道:“我都招,我都招!”
接着擡起头看向秦姨娘,指着她说道:“是秦姨娘派了院中的丫鬟来找我,给了我大笔银子我才肯这么做的!”
阿丁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惊愕地看向秦姨娘。
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,秦姨娘也露出了惊慌的神色,连忙对齐正说道:
“他撒谎!老爷,妾身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啊!老爷明鉴,要为妾身做主啊!”
接着秦姨娘又跑到阿丁面前,啪啪给了他两巴掌,冲他吼道:
“你为什么要污蔑我!说,谁让你污蔑我的!”
秦姨娘心中焦急万分,背对着众人冲阿丁露出凶狠的眼神。似乎是在警告他,让他小心说话。
阿丁吓得浑身都哆嗦,最后一咬牙,朝着秦姨娘磕起头来:“对不起秦姨娘,虽然奴才收了你的银子,但是银子再多没有命享也是无用的啊!奴才只求老太太能留我一条性命,只好将真相说出来了!”
说完对着齐老太太又磕了几个响头,道:“老太太和老爷若不是信,大可去比才的房间搜。那银子我锁在柜子里一个子都没有动过。那装银子的荷包,奴才也没有扔掉,都在那儿!”
秦姨娘见阿丁无意改口,便改变了策略,走到齐正面前跪下,抓住他的衣边哭着喊:
“老爷,这刁奴故意陷害妾身,你要为妾身做主啊!我与白姨娘无冤无仇,为何要这般做?”
“老爷该做主的人,是我。”一道虚弱却不失气势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。众人纷纷将头看向偏院门口,只见白莲在侍婢的搀扶下,缓缓走来。
齐正见她面色苍白,眼中似有水波流动,心中一酸,不自觉上前扶住了她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齐正轻言细语问道。
白莲依偎在他怀里,看着地上跪着的秦姨娘,说道:“妾听闻有人来府上闹事,此事似乎还与我有关,便过来瞧个究竟。”
齐梓珊也没有料到白莲会来,她事先有跟白莲暗示过,可明明嘱咐过让她好生休息了,这种事交给她便行。
没想到她还是来了。
齐梓珊心里头一掂量,立即哭着跑过去,对着白莲说道:“姨娘,你身子不好,怎么不多休息会?如今已经证实你是清白的,爹一定会还一个公道给你。”
这么一说,齐梓珊倒是将这件事定下了棺盖。
白莲擡头看了眼齐正,温柔说道:“嗯,妾也相信,老爷会还妾身一个公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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