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羽寒差点学璇玑翻白眼了,那不然该如何,深情款款地执手相看泪眼声情并茂地说:“师尊一路走来,真是艰辛万分。”
又或者是一脚踩上床榻,仰天怒骂他母亲是个弑子的畜生?
且不说他现在能不能做到了,他却早已看清了赤月的本质,若他真如他所说这般,能将自己择得如此干净,方才提及师姐他们的死,赤月就不会是那样的一个说词了。
宋羽寒十分冷淡:“你与我说这些又有何干,博得我的同情对于仙尊来说,难道也算得上是你缜密计划之中的一环?”
“倒也不是。”赤月看着他,“只是好不容易见一见,想与你说这些罢了。”
“那我倒是有一事想要问。”也许是熟能生巧的缘故,他的灵力恢复得愈发快了,原本还能维持个三五天的禁锢也岌岌可危,赤月没有察觉,宋羽寒便不动声色道,“你苦心积虑制作傀儡是想要报复当年之事,迁怒报复人族吗?”
“你这样误会于我,我可真伤心。”赤月故作哀叹,“有几分缘故在里头吧,不过不算报复,人族心思太多,若是人人都是人面蛇心,岂非处处都如身处炼狱?还不如变作傀儡供我驱使,这样就算是不必修炼也可以长命百岁,青春永驻,这样还不够好吗?”
“好在哪里?”宋羽寒寒声道,“你私自掠夺他人的性命,这般行迹,与当年的人皇有何区别?”
赤月见他动了气,就顿了一会儿,在这期间他的视线从来没有离开过宋羽寒,忽然莫名其妙地一笑,道:“你想知道当年我给颜离初的信上,写了什么吗?”
“……!”
赤月的眸中倒影中是宋羽寒不可置信:“你说什么?”
赤月点了点下巴,道:“信,你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吗?”
信?
信?
这短短一句话,却像在落针可闻的房中忽然不小心摔落一套茶具,瓷器瞬间碎裂的声音在耳边猛地炸响,惊得宋羽寒不由得心口一提。
什么信?
难道是当年的那副宋羽寒追问几次都不得问出的信,可当年裴钰分明与他说的是……
说的是……
宋羽寒闭上了眼,也是,裴钰的话,怎么能信。
“你说。”
他在问之前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,将能想到的坏结果都想了个遍,若是当年是妖族出事,亦或者是他的族亲出事,倒也能理解颜离初当年不想说的缘故,但是他又觉得如果只是这样,倒也不至于会让赤月在这种地步专程告诉他。
……难道是当年的裴钰与赤月以他威胁了颜离初?可当初颜离初当初除了性子桀骜了些,倒也没有见到他与赤月有过什么大的冲突,若是真是被威胁,见到他时又怎么会如此冷静。
“大事将成,可以速归。”
清淡的语气响起,打断了他的思绪,同时也让他的思绪如同断了弦的珠子一般,四分五裂地摔落在地,宋羽寒以为自己听错了,想要追问,但刚张嘴,喉咙之处却像是哑了一般,说不出话。
“我知道你想问什么,我会慢慢说给你听。”赤月安抚一笑,“其实当年裴钰早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,他提醒过你的。”
提醒过我?提醒过我什么?
宋羽寒脑子一片空白,什么也想不起来。
……你说什么?
赤月故意看着他,见他有些急躁,过了一会儿才道:“你有没有听过异体同心?”
这个他当然懂,但是他宁愿不懂,宋羽寒道:“你究竟想要说什么。”
“这个世上异体同心的妖怪并不多,九头蛇就是其中之一,可以一体,亦可以一体,狐貍虽然割裂开来不与我们常住一处,但是心都是一起的,我们想的,都是同一件事。”
宋羽寒闭眼道:“……你以为我会信你?若是如此,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毫无察觉。”
赤月摇首笑道:“我方才已经说过了,裴钰早就提醒过你了,阿寒。”
宋羽寒的脑子嗡嗡作响,他一面觉得不应该如此去揣度颜离初,更不应该轻信赤月的话,但是唯有这一个猜测,却仿佛能将所有事情联系起来。
他从来都不是先发制人便兴师问罪之人,何况他亏欠颜离初良多,即便是,他也要听到颜离初亲口说出来才会信。
……宋羽寒无意识地眨了眨眼,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干涩。
恍惚间他好像听到裴钰的笑声就在耳边响起,他说:“宋公子,你不觉得你的那只狐貍,很会装吗?”
他还说会装的人都很恐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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