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承岺看着妻子惊喜的神情,忽然觉得——罢朝,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。
苏沉甯接过那包被捂得温热的桂花酥,油纸展开的瞬间,甜香四溢。
“母后快吃!”萧沉熙趴在榻边,圆溜溜的眼睛满是期待,“儿臣让御膳房照着您从前做的样子…”
话未说完,油纸包突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抽走。
萧承岺面不改色地拈起一块:“朕先尝尝。”
小太子急得直跳脚:“父皇!那是给母后的!”
苏沉甯看着父子俩斗气,轻笑出声,又忽然掩唇咳嗽起来。
萧承岺立刻变了脸色,桂花酥掉在锦被上也顾不得,伸手就去探她脉息,并无大碍。
“没事…”她握住他微颤的手指,顺势将手中的桂花酥塞进他嘴里,“你尝尝,沉熙有心了。”
甜味在舌尖化开的刹那,萧承岺低头看向儿子,小家伙正得意地晃脑袋:“儿臣可是偷看了母后的小食谱!”
晨光透过雕花窗棂,在三人身上洒下斑驳光影。
萧承岺将妻儿都揽进怀里,在苏沉甯耳边低语:“今日还不算晚,确实该上朝了。”
苏沉甯笑着推他:“快去,我和沉熙…”
“一起去。”帝王打断她的话,指尖摩挲着她腕间淡青的血管,“就在紫宸殿暖阁等着。”
未尽之言分明是——他要时时看着苏沉甯才安心。
小太子欢呼一声,像只活泼的雀儿扑向檀木衣桁。
他踮着脚去够那件藕荷色绣着无数银蝶的宫装,嘴里还念念有词:“母后穿这件!蝴蝶会飞!”
他兴奋地举着裙子转身,袖口镶着的珍珠随着动作叮咚作响,因跑得太急,他又被地毯绊了个趔趄。
萧承岺眼疾手快地拎住儿子后领,另一只手稳稳接住滑落的衣裙,银线绣的蝴蝶在晨光里翩然欲飞。
他指尖抚过衣襟处细微的针脚——这是年前他命尚服局按她旧衣尺寸所制的,每年都添新的衣裳,想着她回来时能穿新衣。
玄色龙袍广袖扫过孩童稚嫩的脸颊,带起一阵清冽的龙涎香。
“毛手毛脚的。”帝王轻斥,眼底却漾着纵容。
换好衣服后,萧承岺半跪在苏沉甯跟前,修长手指拂过狐裘雪白的绒毛。
日光透过琉璃窗,在他鎏金发冠上折射出细碎光斑,映得他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。
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系着狐裘丝带,狐裘雪白的风毛拥着她尖俏的下巴,衬得脸色仍有些苍白。
“冷吗?”萧承岺将掌心贴在她后颈,温度透过肌肤传来。
苏沉甯摇头,发间玉簪流苏轻晃,扫过他手背带起细痒。
那边小太子萧沉熙此时抱着鎏金手炉蹭过来,献宝似的塞进她手中:“母后抱着这个!儿臣灌了三个汤婆子才烧热的!”
萧承岺接过鎏金手炉塞到苏沉甯手中,屈指弹了下儿子额头:“昨日太傅教的《谏太宗十思疏》…”
“儿臣会背了!”小家伙立即挺直腰板,摇头晃脑地背诵起来,背到“忧懈怠则思慎始而敬终”时,还学着朝臣的模样作了个揖。
苏沉甯笑倒在萧承岺肩头,帝王的玄色大氅与她的藕荷色裙裾纠缠在晨光里。
“父皇系错了!”小太子突然指着狐裘嚷嚷。
萧承岺低头,发现丝带果然缠成了死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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