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沉甯轻笑出声，冰凉的手指覆上来：“我来…”
话未说完，父子俩同时按住她的手。
萧沉熙笨拙地打着蝴蝶结，萧承岺则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手暖在掌心。
晨光透过雕花窗，将三人交叠的身影投在云母屏风上，殿外传来更鼓声，萧承岺将妻儿都揽住。
小太子“哎呀！”一声被挤在中间，却咯咯笑着去抓父母的衣袖。
*
晨光熹微，太极殿的朱漆廊柱上还凝着霜花，金銮殿的晨钟悠悠传来。
萧承岺将苏沉甯安顿在紫宸殿后阁的暖炕上，仔细拢了拢她身上的狐裘，又命宫人搬来十二扇缂丝屏风，将穿堂风挡得严严实实。
小太子抱着暖手炉，像只小尾巴似的黏在母后身边，眼睛却不住往殿外瞟——他还没见过父皇上朝的样子。
“沉熙别乱跑。”萧承岺皱眉拎起儿子后领，转头却将苏沉甯微凉的手包在掌心，“药在青玉盏里温着，一个时辰后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苏沉甯笑着推他，“去吧，大臣们该等急了。”
萧承岺点头，转身时悄悄将案上那碗参茶往她手边推了推。
临走前又回头看了眼——苏沉甯正低头为儿子整理歪掉的玉冠，晨光透过琉璃窗，为她镀上柔和的轮廓。
小太子不知说了什么，逗得她掩唇轻笑，发间步摇轻晃，荡碎一室光影。
前朝传来山呼万岁的声响，苏沉甯指尖一顿。
萧沉熙立刻察觉，小手覆上她的手背：“母后别怕，儿臣保护您！”
她心头一软，将孩子搂进怀里。
暖阁地龙烧得正旺，熏得人昏昏欲睡。
喝完药，恍惚间，似乎又回到那个消毒水刺鼻的病房。
苏沉甯下意识攥紧衣襟，却被一只暖乎乎的小手掰开——“母后吃糖！”
萧沉熙神秘兮兮地从荷包里摸出块琥珀糖，“父皇偷偷给的，说您怕苦…”
殿外传来议政的嘈杂声，隐约能辨出萧承岺低沉的嗓音。
小太子趴在她膝头，掰着手指细数等会儿要带母后去看的宝贝：御花园新搭的秋千，他养的小白兔，还有…
鎏金更漏滴答作响，将等待的时光拉得绵长而温暖。
…………
金銮殿上，朝议将尽时，礼部尚书突然出列，笏板高举：“陛下，中宫虚位五载，皇嗣单薄。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，择选淑女…”
话音未落，玉阶上的十二旒冕骤然静止。
萧承岺指节叩在龙椅扶手的金螭首上，“嗒”地一声轻响，满殿文武霎时噤若寒蝉。
“礼部尚书方才说…”帝王声音比殿外残雪还冷，“中宫如何？”
老尚书额角沁汗，硬着头皮道：“先皇后苏氏已薨逝…”
“啪——！”案桌上的砚台被扔在御前。
萧承岺缓缓起身，玄色冕服上金线绣的龙纹在晨光里狰狞欲出：“朕的皇后，此刻正在后殿给太子检查功课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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